总有那么些绿色,来的比春早。只有那干瘪的柳枝突然变得柔软,在春风里惬意地摇曳,然后一个个毛茸茸的芽苞冒出来,吸收阳光雨露绽放出让人温暖的新叶,这才是我心中真正的春天。因此,柳树返青才是我对春天的定义。
对于柳树,我有着深刻的记忆,那是在孩童时代,家乡有许多高大的柳树,它们沿着池塘边的小路整齐排列着,茂密的叶子把阳光遮了个严严实实,小时候的我们张开双臂都难以将它揽入怀中。回想那个时候也真是身手敏捷,喜欢像猴子一样爬上树,折下嫩绿的柳枝做成花环戴在头上,甚至还会和小伙伴比赛,看谁折的多谁编的花环好看;偶尔也会逆着叶子生长方向,把柳叶成串揪下来作天女散花状,再把柳枝剥了皮,仔细打磨一番,俨然一把“宝剑”……
现在想来,那是很残忍的事,所以心中常怀对柳树的愧疚感。而它们,似乎并不知晓或者早已忘却这些往事,仍然及时地发出春天来临的信号,不过我对它们的记忆也仅有那么几年。
依稀记得有一天放学回家,一颗大柳树倒在地上挡住了我的路,我抬头看到了还在砍树的大人们,还有一棵棵光秃秃的树干。接下来的每一天我都是一溜烟儿跑过去,因为我不习惯视野那么空旷,阳光那么刺眼。没多久池塘也被填平了,一座座房子拔地而起,那树荫便成了我永久的回忆。后来也试着折过一根小树枝种在后院里,现在竟也长到了三米高。我想我似乎能听懂柳树的心事,有关季节,有关天气,有关脚下的大地,有关城市与乡村。
记忆中,柳树始终以一种长者的姿态站在我的眼前。无风时,它在静静思考;风起时,像老人拈着长长的胡须微笑。选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,就那么静静看着柳树,一半在土里安详,一半在风里飞扬,一半洒落阴凉,一半沐浴阳光。很多时候,我看得醉了,仿佛也变成一棵柳树,如果真能那样的话,我愿意。
(东方实业 何亭亭)